2012年10月，根據1981年人民美術出版社集當時國內近50人組成的優秀編創團隊制作而成的《水滸》被譯成法文版，通過我們進行版權出口由法國Fei出版社出版。這套書共30本，首次印刷2500套，一個半月即被預訂和銷售一空，引起了法國各大媒體的持續關注和報道，如《世界報》稱“‘連環畫’是一種既富有創意又具啟發性的形式，她讓我們在宋江起義的故事中欲罷不能”；文學雜志《讀書》稱“法國讀者如今可以欣賞到這套‘雙經典’——作為中國四大文學經典的《水滸傳》和中國‘連環畫’經典藝術形式”。

　　今年1月下旬，在啟程赴第40屆昂古萊姆漫畫節之前，我和連趣網負責人趙剛就如何在海外傳播中國漫畫有過一次討論，我們認為此時正是絕佳的傳播中國連環畫的好機會：一方面中國漫畫在法國已被很多讀者所熟悉，另一方面國內不少讀者對歐洲漫畫的興趣也越來越濃厚，雙方需要更多的交流機會。為此，在去漫畫節之前我先到了法國第二大城市里昂，參加了幾個關于漫畫的會談，也對里昂的漫畫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第一次會談是在位于里昂老城區市中心的一座建筑物里——那是里昂市政府專門為文化創意企業開辟的辦公區，類似于國內的文化創意產業基地，整座樓里都是各種規模的文化公司，多數與影視、動畫、漫畫和出版有關，政府部門定期為這些企業撥付財政資金予以扶持。我要拜訪的里昂漫畫節組委會辦公室位于4層，面積約150平方米，辦公環境簡潔整齊，很有藝術氣息。

　　與我會面的是里昂漫畫節組委會主席、漫畫家兼漫畫協會主席和羅納大區政府專門負責文化交流與出版的主任，談話主題包括漫畫展覽、漫畫出版等。交談中得知，里昂從2006年開始舉辦漫畫節，每年6月會有來自法國、意大利、瑞士、比利時、德國、美國、巴西等國家的120多位漫畫家參加，加上出版社、媒體等專業人士約300多人，每年的觀眾人數在3萬至5萬。作為里昂地區很重要的漫畫活動，這個漫畫節除了有專門的漫畫展覽以外，還有專業作者交流論壇和很受觀眾喜愛的“漫畫演出”——不同于中國的cosplay，這是由職業作者和觀眾根據現場繪畫的漫畫進行即興話劇表演，從視頻資料看，很有意思。我則為他們介紹了中國漫畫的現狀與發展情況，并展示了一些中國傳統連環畫與現代的漫畫作品，引起了他們的強烈興趣。

　　第二次會談是在里昂市內的羅納-阿爾卑斯大區政府大樓里與里昂一家大型漫畫出版社的兩位負責人見面。在兩個多小時的交流中，我們詳細探討了中國漫畫與法國漫畫各階段的發展。就目前看，中國傳統連環畫是較吸引法國出版社的作品，其技法有著很高的美譽度，但連環畫的故事內容是相對薄弱的環節，加之連環畫大都是一幅圖配一段文字的表現形式，缺少分鏡式的沖擊力，讓年輕的歐洲讀者較難適應，所以，中國連環畫如果想在國際市場上打出“天下”，必須要考慮形式上的變化。

　　第三次會談地點是里昂的一家漫畫書店。在我和店主聊天的一個多小時里，看到陸續來買書的人，除了兩個小孩和他們年輕的母親之外，其他的都是40歲至70歲的中老年人。看著他們像孩子一樣認真地挑選著自己喜歡的漫畫書，我不禁心馳神往：如果有一天我們也能有這樣一些專為成人讀者開設的漫畫書店，該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動的事情啊。在歐洲，有很多分類詳細、特色經營的漫畫書店，僅法國就有1500多家。

　　這家書店里有1000多種風格不一的歐洲漫畫，所占面積約2/3，店主能說出幾乎每本書的作者名字和書的精彩之處，相當了得。在店里，我不僅看到了奧利維耶-瓦提納、佛朗索瓦-布克、梅祖等法國漫畫名家的作品，也看到了中國漫畫家李昆吾的《一個中國人的一生》、聶崇瑞的《包拯傳奇》、高佬的《丫丫的戰爭童話》等書，都被放在很醒目的地方。

　　書店里面還有一個隔間，擺放的是日本漫畫和少量美國漫畫。店主告訴我：“雖然日本漫畫在法國也有很大的市場，但是買這種書的都是中小學生。相比較而言，法國讀者還是最喜歡成人風格的漫畫。”分鏡頭順暢連貫、節奏感和畫面沖擊力強、風格迥異的成人題材漫畫在法國漫畫市場一直最受歡迎，它們按照科幻、戰爭、生活、懸疑等分類擺放在不同的位置，價格從八九歐元到上百歐元不等。對于法國人來說，一本15歐元的漫畫書已經很貴了，因為吃一頓普通的飯也不過15至30歐元，但是，幾乎每個法國家庭都有幾十本漫畫書，多的能達四五千本。

　　第四次會談在羅阿大區的政府辦公樓里，會談對象是里昂副市長以及里昂周邊城市的漫畫節組委會。這個漫畫節叫“Leo La Grange”，在距里昂80多公里的一個小城市里，已舉辦了13屆，每年有50多位法國及周邊國家的漫畫家來參加，但還沒有中國漫畫家的參與，我是他們接觸的漫畫行業的第一個中國人。

　　據組委會主席介紹，這個漫畫節雖然不大，但很有特色。13年分別有13個主題，如環保、未來、保護動物等，無論什么主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與當地的中小學合作，通過漫畫節告訴孩子應該怎么結合生活與藝術，并培養孩子們對漫畫的興趣。

　　在我為漫畫節的這種組織方式以及為培養、教育孩子所做的努力而感嘆的同時，他們也對中國如何舉辦漫畫節表示出極大的興趣，因為有很多人都聽說過中國政府為支持文化產業投入了巨資，非常羨慕中國漫畫的發展環境。在談到扶持時，這位副市長認為，要文化多元化發展，需鼓勵創作不同形式的漫畫，對那些沒有經濟能力的作者或小公司多提供政策或者資金的支持，幫助他們實現夢想，體現他們的個人價值。

　　這讓我想起某天在咖啡店遇到的一位里昂普通市民所說的話：“法國人太熱愛漫畫了，對于每一位法國人來說，沒有漫畫看的生活，絕對要比沒有奶酪吃更可怕。”

　　（作者系北京天視全景文化傳播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