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林懷民早期的作品《九歌》的創(chuàng)作元素來自古代詩歌中祭奠神的儀式。他在這一時期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從中國古典文化中尋找舞蹈創(chuàng)作題材，所運用的舞蹈元素也都停留在最簡單的原生態(tài)上，如古代民歌、民俗，以及文學等范疇，作品都是具象的，在舞蹈風格也非常傳統(tǒng)?！毒鸥琛肥且粋€重要的分水嶺，也是這一系列作品的終結。

　　很難把一首中國古詩改編成電影或戲劇，原因當然是材料太少，然而用舞蹈來表達詩歌意境倒很恰如其分。林懷民在1993年編導的舞劇《九歌》便是改編自屈原的同名詩篇，但顯然他并未“忠于”原作。

　　《九歌》無論是在舞蹈動作編排上，還是舞美都接近民間祭神儀式，非常有神性。舞劇以《迎神》開篇，蓮花池畔，一群素凈白衣的善男信女手執(zhí)荊條，揮向全身火紅的女巫。“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迸滋恍芈侗?，披散的發(fā)絲間遍布山野鮮花，在荊條下渾身顫抖著痙攣著，瘋狂起舞迎接東君。在詩詞里面，東君便是日神，在舞臺上他戴著象征太陽的金色面具，他的陽剛吸引了渾身充滿欲望的女巫。“迎神”和“東君”這兩個篇章是敬天地，實際諷喻的卻是眾生擺脫不了的世俗情欲。

　　與紅衣女巫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湘夫人”。她高高地佇立在兩根橫木做成的轎子上，悲傷而肅靜。面紗長如江水，猶如她來時的路。她的白紗揭掉，臉上是一個精巧的白色面具。湘夫人是湘水之神，她裊裊行到荷花池畔，以水凈身，馳神遙望，身體透出那種祈之不來，盼而不見的惆悵心情。人在歡樂的時候往往也伴隨著悲傷，與生相伴的便是死亡。在這之后，善男信女們?nèi)酉虑G條，然而大小兩司命悄悄到來接取人的生命，它訴說的是人的死亡。

　　林懷民把“司命”的形象塑造得比較兇惡。在他看來，神是有美好的神和惡神之分的。另一位惡神便是飛揚天際的“云中君”?！办`皇皇兮既降，飆遠舉兮云中。”他踩在兩位西裝革履的現(xiàn)代人的肩頭上，霸氣而又耀武揚威。這個意象諷喻了什么？是操控與抗爭?！霸浦芯毕笳鞯牟粌H僅是惡神，還有在任何時代都會有的權貴階層。

　　舞蹈的最后是“國殤”。舞者一個個走上來，從荊軻到岳飛再到鄒容，低沉的旁白以普通話、閩南話和客家話穿插出現(xiàn)的方式，莊嚴地念誦著歷史英雄的名字，那聲音直至消失在火車轟轟隆隆的聲音里。最后的“禮魂”的八百盞燈像銀河落下來，一直連接著繁星滿天的天際，神怪莊嚴而又蔚為壯觀。它意味著今天這個時代，我們祭奠的不再是哪位神，而是那些為我們?nèi)祟惖拿篮酶冻錾挠⑿邸?/p>

　　這個古典祭神故事的舞劇中，也有很多現(xiàn)代人穿插其中，如騎自行車的人、穿著旱冰鞋舉大旗的年輕人，拖著旅行箱匆匆而過的人，給人的感覺古代的場面就像是現(xiàn)代人所做的一場夢。《九歌》編導于1993年，在九十年代，古今穿插的場面在現(xiàn)代舞的編導中很常見。

　　作為林懷民早期的作品《九歌》的創(chuàng)作元素來自古代詩歌中祭奠神的儀式。他在這一時期的作品基本上都是從中國古典文化中尋找舞蹈創(chuàng)作題材，所運用的舞蹈元素也都停留在最簡單的原生態(tài)上，如古代民歌、民俗，以及文學等范疇，作品都是具象的，在舞蹈風格也非常傳統(tǒng)?！毒鸥琛肥且粋€重要的分水嶺，也是這一系列作品的終結。作品在舞臺環(huán)境的搭建中使用了真正的荷花。荷花在佛語中有復活、再生的意義，它象征的是英雄的再生。但也是在此之后，林懷民開始轉向佛教，并從中尋找自己的精神家園?！毒鸥琛返氖姑呀?jīng)完成，封箱已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