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遠去 崇高依然——評電視連續劇《我們的法蘭西歲月》
中央電視臺播出的電視連續劇《我們的法蘭西歲月》，以二十世紀初留法勤工儉學運動為時代背景，講述了青年時期的周恩來、趙世炎、蔡和森、鄧小平等社會主義革命先驅在法國的艱難困苦、尋求救國之道并最終走上共產主義革命道路的真實故事。留法勤工儉學運動是為了“輸文明于國內”，而《我們的法蘭西歲月》的播出，則是“輸思想于觀眾”，對于提升電視青年觀眾的史學美學修養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具有堅實的史學基礎。這部電視劇歷史背景宏闊，人物有名有姓者近40人，但敘述起來仍然是人物形象鮮活、藝術肌理勻凈不紊，觀眾能在驚心動魄的劇情中反思歷史、崇拜英雄。主創者除了具有深厚的生活體驗和駕馭題材的高超技巧外，主要應當歸功于做足史學功課。《我們的法蘭西歲月》翔實的史料來自于掌握第一手材料的中央文獻研究室，由于有了他們把握應有歷史事實和歷史脈絡，使得該劇不至于偏離歷史的本來面目而陷入“寫歷史就是創造歷史的唯一方法”的戲說歷史。劇中的“爭生存權、爭求學權”的“二·二八”運動以及占領里昂中法大學的斗爭等劇情均來自于歷史的真實。可以說，沒有歷史的真實就斷難有歷史的大是大非的科學判斷。我們現在每年要創作近500部歷史題材電視連續劇，邀請歷史學家去追求歷史的真實、儲備歷史知識、傳達歷史智慧的劇組其實并不多見，而《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劇組的主創者們做到了這一點，充分發揮了史學家們的藝術價值和藝術家們的史學精神。
《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堅持了正確的歷史觀：人民才是歷史的創造者，是推動歷史前行的根本力量。劇中講述了周恩來、鄧小平、陳毅、聶榮臻、李富春、趙世炎、蔡和森、陳延年、陳喬年、向警予等革命者赴法留學的故事，但是這些英雄們并非天生就有俠骨豪氣、匡時濟俗的慷慨情懷，他們都來自于普通的人民大眾，最初的愿望有的不過是為了滿足有飯吃、有學上，學成歸國改變祖國面貌罷了。但是異國的生活使他們耳聞目睹了法國底層勞工的艱難生活和法國社會的種種不公與黑暗，他們原先所持的無政府主義、烏托邦主義、易卜生主義等等理想最終幻滅，至此，樸素的共產主義思想才在他們頭腦中萌芽，最后才匯集于科學的共產主義大旗下。因此，《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啟示我們，任何歷史劇都應在一定的歷史觀及歷史意識的指導下達到對歷史本體的歷史認識和藝術再現，只有這樣，才能在劇情中傳達藝術人物從事事業的情感基礎，從而塑造真實可信的歷史人物形象。可以說，當下重大和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的“短板”，就是沒有很好地書寫這些杰出人物、英雄群體的真實生活以及由此激發的內在情感動力，而《我們的法蘭西歲月》較好地解決了這一點。
《我們的法蘭西歲月》洋溢著崇高情懷。對于《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冠之以青春勵志劇也罷，紅色偶像劇也罷，革命史詩劇也罷，劇中無不是以青春抒寫崇高，以崇高激勵青年。誰擁有青年，誰就擁有未來，我們的“任何精神生產在生產自身的同時，也在生產自己的欣賞對象”。但毋庸諱言，曾幾何時，文學藝術界泛起了一種“躲避崇高”、“一怕深刻、二怕高雅”的思潮，如以此來生產自己的欣賞對象，勢必會塑造出追求“軟綿綿的幸福”的物質享受者和精神空虛的情感追求者。而《我們的法蘭西歲月》貫穿著青年人應當具有的崇高情懷和遠大理想。劇中的青年們年齡最小的只有十六歲，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可正如片中告訴我們的，古今中外，沒有哪一次留學運動，像赴法勤工儉學運動一樣，培養了如此眾多的革命家、思想家、軍事家和自然科學、社會科學許多領域的杰出人才，他們為中國共產黨的建立、中國的現代化建設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偉大貢獻。當然，《我們的法蘭西歲月》了解青年從而歌頌青年，在尊重歷史真實的同時，始終追求一種藝術真實。該劇既寫出了青年們的豪情壯志，也寫出了他們曾有的苦悶迷茫，既寫出了他們的昂藏于天的革命情懷，又寫出了他們柔情似水的堅貞愛情。例如，當蔡和森領導的蒙達尼派和趙世炎領導的勤工派有分歧時，他們也爭吵，但最終見解趨同，信仰相近；當鄧希賢受到工頭欺負時，聶榮臻等工友們充滿俠氣，“收拾”工頭更是有一種年輕人的“狡黠”；當照相師問周恩來“中國很臟很亂嗎？”周恩來面對祖國的方向回答“她一直很美，后來被強盜糟蹋了”；艱苦的革命斗爭同時培育了純真的情感，周恩來與張若茗雖互有好感，但因各自理想追求不同分道揚鑣，周恩來最終選擇鄧穎超作為革命的終身伴侶；宗玉佩苦戀陳獨秀之子陳喬年，卻因種種原因兩人不能結合，玉佩為保護喬年獻出了生命；蔡和森和向警予最終走到一起，形成了著名的“向蔡聯盟”等等，無不是《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偉大愛國情懷下的友情、愛情的藝術寫照。
《我們的法蘭西歲月》中的革命先驅們歲月遠去，崇高依然，我們的文藝家們倘能創作出更多更好的此類藝術佳作，必將成為可以實現這一殷切期望的史學的、美學的藝術參照。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