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沁鑫：重新體察生命
田沁鑫近照
話劇《青蛇》概念海報
“1999年，我早期最重要的一部戲《生死場》就是在第一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上一炮打響的。14年后，希望這部《青蛇》是重新出發(fā)的新起點。”著名話劇導(dǎo)演田沁鑫在第14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委約作品簽約儀式上表示。這部由中國國家話劇院、時尚傳媒集團聯(lián)合出品，第41屆香港藝術(shù)節(jié)、第15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聯(lián)合委約的話劇《青蛇》改編自香港女作家李碧華的知名小說。
田沁鑫一貫以大膽、熱烈的“力量”型作品面對觀眾，這來源于田沁鑫獨有的“中性視角”，從改編蕭紅的《生死場》到搬演《趙氏孤兒》，從中國式的莎翁劇作《明》到改編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田沁鑫不斷展示著她甚至遠勝于很多男性導(dǎo)演的家國情懷與悲憫情懷。對于田沁鑫來說，《青蛇》不僅是一次再出發(fā)，還是一次對生命重新體察的過程。
創(chuàng)作緣起 “紅白玫瑰”促《青蛇》誕生
早在5年前，李碧華便曾與田沁鑫進行過接洽，希望將她的小說《青蛇》搬上舞臺，但當年的田沁鑫對此卻并無太多興致。“對于女性作為舞臺劇的頭號主角，我覺得我的把握和控制力要很強。女性在愛情戲里多是配角，以女性作為第一主角的戲劇作品不多。”田沁鑫說，“而《青蛇》中呈現(xiàn)的女性形象迥然不同，叛逆與端莊，明理與懵懂，情欲與控制。青、白兩蛇妖，成色不一樣，更像社會中對兩種女性的評判，一種符合社會規(guī)范與審美，另一種行為作風有悖倫常，被人指摘。許仙是漂亮的‘俗人’一個，可謂務(wù)實派。而法海擁有信仰，他同時希望擁有至善的智慧，有一種執(zhí)念。我為這種探討帶來的現(xiàn)代意義所著迷。劇中人物各自向自己眼中更高的境界奔忙，他們的生活雖是盤根錯節(jié)，但他們各自的理想?yún)s是彼此獨立，他們都孤獨地堅持著自己的理想，這就是人生的蒼涼吧。”在讀解此番做話劇《青蛇》的意義時，田沁鑫這樣說。
田沁鑫認為自己的心理變化發(fā)生在2008年導(dǎo)演根據(jù)張愛玲作品改編的話劇《紅玫瑰與白玫瑰》之際。演出雖然大獲成功，但田沁鑫發(fā)現(xiàn)，自己原以為這是一部女性視角的戲，但這部劇的內(nèi)容其實講述了男主人公佟振保的成長艱辛。田沁鑫卻由此認識了劇中的“女人戲”。隨后，她推出了時尚版《紅玫瑰與白玫瑰》，讓佟振保成為一個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的女性形象。田沁鑫說，“排完時尚版‘紅白玫瑰’之后，我意識到了戲劇中的女性人物，如何用不同性別的視角來‘觀看’。作為女性導(dǎo)演，不可能一直用男性視角進行創(chuàng)作，我可以用我的性別感受寫戲、做戲，我承認性別心理的不同導(dǎo)致的審美差異，所以，我要試著做一部女性作品。”讓她這種想法得到強化的是2011年的英國之行。“在愛丁堡藝術(shù)節(jié)看了很多戲。發(fā)現(xiàn)國外的女性戲劇作品，題材鮮明，而且形式多樣，女性的情感、情欲以及家庭觀念和生活困境不斷被提及。”在造訪英倫之前，李碧華也又一次找到田沁鑫，與她商洽將《青蛇》搬上舞臺。這種機緣，促使田沁鑫決定排演《青蛇》。
跨國合作 女性視角打動英國藝術(shù)家
在英國期間，田沁鑫一行人造訪了蘇格蘭國家劇院，與其藝術(shù)總監(jiān)維琪·費瑟斯通女士進行了交流。在最初的談話里，他們并未想過與蘇格蘭國家劇院進行合作。但在訪問期間，中國國家話劇院制作總監(jiān)李東提出，如果能和他們有一次導(dǎo)演方面的合作，會令雙方都從中受益。
“按照當時的方案，我們可能會合作莎士比亞的作品，但這個事兒不太令我欣喜。因為讓我去英國的劇院排一個英國劇作家的戲，還不能點燃我的創(chuàng)作欲。想來想去，我們大膽地提出與他們合作《青蛇》。”田沁鑫回憶說，“這個想法給我?guī)韮纱箅y題：一是怎樣向英國藝術(shù)家講述白蛇與青蛇的故事；二是英國一直以戲劇老大地位自居，怎樣能真正實現(xiàn)這次國際合作？我第一次去談的時候，效果不是很好。他們聽不懂我講的故事。在他們的認識觀念里，有精靈，有妖怪和狼人，還有鬼魂，但是對一條蛇變成人，還在人間轟轟烈烈談戀愛的故事，他們想不明白。第二次去談話，我意識到他們或許能明白我在劇中所要呈現(xiàn)的女性視角和女性表達。”
田沁鑫的第二次講述格外成功，女性視角一下子激起了藝術(shù)總監(jiān)維琪的興趣，白蛇與青蛇兩位女性在阻力下的愛情，變得分外耀眼。維琪聽完故事后問田沁鑫：“在中國這個故事流傳了多少年？”田沁鑫回答說：“600多年。”維琪接著問：那你們今天的年輕人還接受這個故事嗎？”田沁鑫說：“接受，我們一直在用各種形式演繹這個故事。”維琪聽到此突然感慨道：“你看中國的年輕人，現(xiàn)在還相信愛情，還喜歡人與妖的愛情故事。我們的青年恐怕不相信超越肉體之外的精神愛情了。”在這次對談之后，田沁鑫一行人順利地拿到了蘇格蘭國家劇院的合作函。
創(chuàng)作團隊 戲劇舞臺上的“娘子軍”
從初次接觸《青蛇》到下決心排演到最終與蘇格蘭國家劇院達成合作，田沁鑫花費了5年多的時間。而《青蛇》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令人驚嘆的、由中、英女性藝術(shù)家組成的“全女性”戲劇團隊。
田沁鑫所屬的中國國家話劇院負責劇本創(chuàng)作與演員演出，英國蘇格蘭國家劇院負責舞美設(shè)計、燈光設(shè)計、技術(shù)監(jiān)理及作曲等工作。《青蛇》的編劇是田沁鑫與年輕女編劇安瑩，主演是袁泉（飾“白蛇”）與秦海璐（飾“青蛇”），蘇格蘭國家劇院派出了在英國工作的德國籍女性舞美設(shè)計莫勒·海恩塞爾及蘇格蘭著名的女性燈光設(shè)計師娜塔莎·奇弗斯。劇組的造型師則是曾為電影《倩女幽魂》擔任過造型設(shè)計的香港著名電影造型師陳顧方。這些女性創(chuàng)作人員加上小說原著作者李碧華，成為一支戲劇舞臺上的“娘子軍”。而辛柏青（飾“法海”）和余少群（飾“許仙”）的強力加盟，則給該戲增加許多看點，辛柏青表示，“有超強的委約方和超強的制作團隊，我們沒有理由不完成好。”在電影《梅蘭芳》中，飾演“青年梅蘭芳”一舉成名的余少群近年來在影視作品中頻頻露面，但是對于他來講，第一次登上話劇舞臺還是心懷忐忑，“話劇對于我來說就像打開了另一扇門，期待舞臺上與其他演員的激烈碰撞。”
談到將《青蛇》搬上舞臺，就不能不提到李碧華與田沁鑫的幾次交流。在田沁鑫印象中，李碧華是個隨和卻極其聰慧的女性作家。“她支持我的創(chuàng)作，也給我出了一些好點子，”田沁鑫說，“我們倆談話劇《青蛇》的劇本內(nèi)容時，非常順暢。我們都不想讓白蛇與青蛇糾纏于純粹的情欲。李碧華和我一樣，希望白蛇與青蛇的故事能從情欲中升華出去，對親、疏、愛、憎，有著更獨特的解釋。”
（編輯：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