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察訪記
好萊塢后面山坡上，醒目的白色大字HOLLYWOOD
環球影視城中再現經典影片的場景
環球影視城一角
“星光大道”上邁克爾·杰克遜的星形獎章
今日之好萊塢，不僅是美國影視生產的中心基地（聚集著600多家影視公司），引領和影響著美國乃至世界的時尚文化以及現代科技與藝術的高度璧合，而且是將影視產業和旅游、娛樂以至商業融為一體的典型模式，從而形成多元化、多樣化的充滿活力的經濟文化實體。縱然，已逾百年的好萊塢影視城以及有著85年歷史的奧斯卡金像獎，自有其受特定意識形態制約的價值觀、美學觀和對電影技藝的專業評判標準，不可一概而論地盲目推崇或簡單化地臧否褒貶，但是其中許多實踐經驗和正能量，值得我們探索、研析、借鑒和汲取。
小地方“好萊塢”與“我的叔叔奧斯卡”
到達美國洛杉磯后，方知好萊塢其名的來龍去脈：1886年，房地產商人哈維·威爾考克斯在洛杉磯郊區買了一塊0.6平方公里的土地，建起一個農莊。威爾考克斯的夫人在一次旅行中，偶爾聽到一個人說他來自俄亥俄州的叫做“好萊塢”的小地方，她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好萊塢”（HOLLYWOOD）在英語里的意思是“冬青樹林”（HOLLY是冬青，WOOD是樹林）；威爾考克斯夫人回到加利福尼亞州后，在丈夫新建的農莊栽種了一大批從蘇格蘭運來的冬青樹，并將農莊改稱為“好萊塢”。1887年2月1日，威爾考克斯在當地政府正式注冊此名。在他夫人的鼎力推助下，好萊塢逐漸建造成一座小城。到1900年，那里已經有了教堂、學校、圖書館、報社、郵局、旅館及商場，居民達到500人。1907年，導演弗朗西斯·伯格斯帶領攝制組到洛杉磯拍攝《基督山伯爵》時，發現陽光充足、氣候宜人、風景秀麗的好萊塢是個優良的天然攝影地，他期望今后再來拍幾部影片。1911年，第一個電影制片廠（內斯特影片公司）在好萊塢開業，同年就有15家電影制片廠接踵而至；由此發軔，很快就崛起一座新興的電影城。
好萊塢的得名，又使我聯想到奧斯卡金像獎的來歷：1927年，美國電影業會員組織——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宣告成立，為了鼓勵和表彰電影人的成就，該學院決定創立“學院獎”。1929年5月16日，在洛杉磯的好萊塢羅斯福酒店舉行了首屆“學院獎”頒獎典禮。當時好萊塢最大電影企業之一的米高梅公司的藝術總監錫德里克·吉本斯，為“學院獎”設計了一個如今舉世聞名的獎杯——一位站立在電影膠片卷軸上手擎寶劍的“小金人”；那尊高13.5英寸、重3.9千克的鍍金男子塑像，最初尚無確切的名字。1931年，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圖書館的女管理員瑪格麗特·赫里奇端詳金像時驚呼道：“啊！他看上去真像我的叔叔奧斯卡！”旁邊的新聞記者聽聞此言，就在文章中寫道：“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的工作人員深情地稱呼他們的金塑像為‘奧斯卡’。”這項電影大獎的名稱從此被訛傳為“奧斯卡”。
好萊塢位于洛杉磯市區的西北面。我們一行人驅車前往，很遠就看到好萊塢后面的山坡上，樹立著醒目的白色大字HOLLYWOOD，每個大寫英文字母均為高15米、寬9米，而且都安裝了燈泡，即使在黑夜中也燦若明珠。這個樸實無華的招牌成為好萊塢流布全球的標志。1932年，一個年輕的女演員因經受不起失敗的打擊，曾攀到那個“D”字上跳崖自盡，從此該招牌就被嚴加保護，禁止人們接近這個影視圣地的象征物。
好萊塢之所以聲名鵲起、傳遍四海，自有其獨行特立、出類拔萃之處。當我走進它的腹地，親身體驗和洞察了它的內部奧秘，才揭開了它神奇美妙的面紗，識得廬山之真容實相。
“暗箱操作”的木偶戲
“無名水火”的惡作劇
當我們來到好萊塢環球影視城大門前，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擁著、推搡著。只見門前不大的廣場上有一輪巨大的用不銹鋼管構筑的鏤空、透明的地球儀，聳立在一個圓形的水池上，而周邊不斷噴涌的泉水和彌漫的霧氣，把銀光閃閃的地球儀烘托得分外華麗而又充滿了神秘的夢幻色彩。那正門上方高懸著“好萊塢環球影視城”的英文牌匾，兩側則是8株挺拔的20多米高的棕櫚樹。
好萊塢環球影視城是世界上最大的影視主題公園，占地168公頃，沿著開闊的半山坡而營建。影視城可分為三大區域：一是在室外游覽、觀光的露天拍攝基地，二是在劇院里觀摩好萊塢的代表作品（特別是高科技的當代電影），三是娛樂、商業活動中心。
我們一行奔至寬敞的候車棚，那是兩節公交巴士式的環保游覽車，只是沒有尋常的門窗，兩側皆可上下。車廂正前方的墻頂上裝置了電視屏幕，主要用于播映好萊塢的相關影片；每到一個重要的拍攝景點，屏幕上就會相應地出現影片中的某些鏡頭，并有英語解說；兩者相映成趣，令人驚嘆不已。其實，整個依山傍水的緩坡和谷地均是曾經的外景現場，那星羅棋布的各種造型的建筑物、千姿萬態的自然景觀和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武器裝備、生活生產設施乃至人物模型等等，無一不是某部電影拍攝過的環境、場景和使用過的器物、道具，一路上大家都饒有興致地觀賞與體驗著這里的新、奇、險和神、妙、絕。
無論是豪華、美觀的辦公樓、銀行和別墅、高大的廠房、倉庫，還是被炸爛燒毀的屋舍和血肉模糊的尸體，遍地狼藉的飛機、汽車的殘骸，以及那些并不茂盛的樹木、花草，都是曾被多次拍攝過的影片里的場景，它們被電影藝術家們運用各種手段演繹出了多少有聲有色、風生水起的人間活劇，從而吸引了無數觀眾的目光。這些露天博物館式的陳列品記錄著歷史，但更讓我們感興趣的還是那些生龍活虎的動態表演形式和身在其中的體驗。
拍攝基地的動態表演分為兩大類型：一是宏觀地展現好萊塢大片或巨大場景、復雜情節的真實環境和運行過程；二是再現或摹擬一些影片的精彩鏡頭，讓觀眾身臨其境，與片中的人物、動物等共聚一堂，零距離地接觸、交流。
第一種類型的展演活動最為精彩和逼真，每每令人如見其形、如聞其聲、如嗅其味。許多發生在游人身邊的場面和情景，甚至真切得叫你驚心動魄、目瞪口呆、忘乎所以。當我們乘坐裝著最先進的高清顯示器的電車，穿過林間小道，駛入一小片開闊地時，突然，一排翻波卷浪的洪水從對面山坡沖瀉下來，把沿途的泥石、樹枝及雜物吞噬一空，瞬間就朝我們的車頭直撲而來，一車人驚悚不已，正在大呼小叫之時，洪水仿佛將車廂托舉、漂浮起來，隨后又呼嘯著從車廂兩側溜了過去，悄然流向河溝，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場虛驚過后，大家擦拭著臉上、身上的水珠，不禁開懷大笑。
不料驚魂甫定，一輛黑色轎車凌空飛來，在我們眼前橫沖直闖，當它快要迎面砸到電車上，再度激起大家的驚呼聲時，它卻驀地扭過車頭、急速旋轉車身、瀟灑地揚長而去；倏然，它又在空中做了幾個左沖右突、上下翻滾的驚險動作，令人咋舌。直到電車戛然剎住，才向游客們揭示了個中的秘密：原來，那輛黑色轎車以及其它各種型號汽車的底部被一只“機械手”連接并支撐著，而“機械手”則安置在地下的大轉盤上，其駕馭汽車所做的升降、騰挪、飛旋與各種高難度的“雜技表演”，無不有人控制。此時我才恍然大悟：我們在美國大片里司空見慣的汽車互相追逐、碰撞以及在空中飛躍、翻滾、搏戰乃至爆炸、焚燒、粉碎等等驚險鏡頭，其實均是“暗箱操作”的木偶戲。
更精彩的是，表現影片中拍攝的戰爭場景。當電車駛到一片僅有幾百平方米的水塘邊時，突然，從陽光下的幽靜的“金色池塘”中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原本一平如鏡的水面上頓時濃煙彌漫、火光四起，只見幾艘船艦在滾滾怒濤中顛簸、震蕩和燃燒，同時向空中和岸邊開炮回擊。與此同步，塘邊的樹叢里、土路上槍聲呼嘯、煙塵飛揚，到處呈現殊死拼斗的激戰場面。顯然，那鋼炮實彈、明火真光的特技演習，確實具有驚心動魄的震懾威力和藝術效果。
無獨有偶，在另一座小水池里，演繹著幾位勇士在“大西洋”上與海盜們周旋、搏戰，他們駕駛著摩托艇，在碼頭和加勒比海盜船之間的“驚濤駭浪”中飛速穿梭，忽而持槍射擊對方，忽而從高處跌入水中，忽而冒死救援戰友，緊張激烈，險象環生，又不乏幽默風趣，最終戰勝海盜，精彩表演激起觀眾歡呼雀躍。
此外，還有許多天災人禍、突發事態與自然奇觀，如地震山搖、房屋倒塌、火車出軌相撞、毒蛇猛獸格斗等等，都是運用聲、光、電、化、生物學等科學原理和計算機等技術手段，把人們帶入充滿神奇、驚險、魔幻、恐怖情境和氛圍的世界。
第二種類型的動態表演，是在拍攝現場摹擬、再現電影中的某些情節和細節，并在熒屏上同步播映原片中相對應的精彩鏡頭。例如，電車剛駛進一條暗無天日的隧道，一陣冷風便迎面襲來，并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獸叫聲。我正感到驚詫莫名，猛然一只恐龍奔至眼前。游人們不約而同的驚呼聲非但沒有驅走那只面目猙獰的恐龍，反而“招引”來一群更多更大的恐龍，它們忽而朝我們張牙舞爪地示威，忽而相互追逐、嬉戲，忽而窮兇極惡地撕打起來。大家正看得熱鬧，忽然“嘩啦”一聲從外面潑進一些水來，這猝不及防的突然襲擊，不知來自何方，被噴灑了“無名水”的游客沒有發“無名火”，反倒頗感有趣。如果戴上看3D電影專用的眼鏡，《侏羅紀公園》里的恐龍形象就越發生動真切了。
接著，我們觀賞的科幻恐怖冒險大片《人猿泰山》（克里斯·巴克導演）和《金剛》（彼得·杰克遜導演）里的鏡頭，也非常活靈活現。我們自小就已熟諳的老朋友——猿猴和猩猩，極富質感和體積感，而且比銀幕上的形象更龐大、更魁偉、更為孔武有力。它們正顫巍巍地向我們闊步走來，不停地吼叫著或者奔跳著，甚至把巨大的毛茸茸、皺巴巴的黑手伸進車廂，仿佛要抓撲什么東西似的。這般由高科技制造的幻視、幻聽、幻覺，委實具有嚇死人或笑死人的藝術效應。
需要強調的是，觀看這些令人心驚肉跳的刺激性極強的場景時，整個游覽車也隨之劇烈地震動，不斷地上下顛簸、左右搖擺、前后俯仰，讓游客在自己軀體的狂亂運動中，感同身受地充分體驗影片里的打斗、兇殺、災難等情節和緊張、驚險、危急等氣氛，達到審美心理的滿足和玩賞娛樂的效果。
乘坐電車游覽了一周，返回影視城中心，就到各影視劇院觀看好萊塢的影片代表作。影視劇院有“好萊塢碗”（天然圓形劇場）、“朝圣者”圓形劇場、希臘劇院、加利福尼亞藝術俱樂部等，還有變形金剛游藝廳、木乃伊游藝廳及史瑞克4D影院等。綜觀這些場所的功能，除了回放一些經典影片的精彩片段外，主要是揭示表演、拍攝方面的內幕、技巧和布景、機關、設施，有時還把明星、演員請到舞臺上、銀幕下進行現場表演，現身說法，與觀眾交流、互動。這一方面起到普及電影藝術知識和公開、破解有關特技奧秘的作用，一方面也是為了讓觀眾直接參與劇情，樂在其中，寓知于樂。有意思的是，劇場的座位和地板都有機械裝置，會配合欣賞影片內容的需要而活動，這樣觀眾便能夠根據劇情的發展，與銀幕上的角色同步共進。
此外，劇場還會搞些突如其來的“惡作劇”，制造某種喜劇效果。例如《未來水世界》中想象未來有朝一日，地球兩極冰雪融化，各大洲均淹沒在波濤之下，勇敢的女主人公發現一塊陸地，與蓄謀霸占這個寶島的殺人惡魔殊死拼搏，終于擊敗對方，為幸存者們開創了新生活。該片特技效果超群絕倫，引人入勝。豈料，就在觀眾十分忘情地沉浸于驚險的場景時，突然從舞臺上襲來“瓢潑大雨”，使許多觀眾措手不及地挨了一陣澆，尤其在前排就坐的人頓時成了落湯雞。縱然，這一設計遭到有的觀眾的抱怨，而我卻猜測其初衷也許是：讓人們對該片留下深刻的印象，警示世人關心氣候惡化，保護地球的生態平衡。
環球影視城的娛樂項目還有很多，如與明星、演員（包括真人、替身與雕像）合影，與卡通片人物游戲等等，還可以到好萊塢娛樂博物館、蠟像館、吉尼斯世界紀錄博物館參觀許多有趣的事物。同時，在好萊塢高地廣場的商店里，供應著各種與經典影視作品有關的紀念品、工藝品乃至日用品，如“銀幕背后”的服飾、道具、玩具與科幻收藏品等，供游人選購。
“名人走廊”遭遇“馬路明星”
從影視城向繁華的鬧市行車十幾分鐘，就可到達遐邇聞名的“星光大道”。作為好萊塢重要景觀和組成部分的“星光大道”，是一條沿著好萊塢大道和藤街伸展的5公里的人行道，因其路面上有許多顆鑲著好萊塢商會追敬名人的星形獎章而得名。那每個獎章上的五角星皆由粉紅色的水磨石制成，它被鑲上青銅后嵌入深灰色的方塊里；而受獎者的名字就刻在青銅上，名字下端的環狀標志則代表受獎者所屬的業務類別，5種圖案分別顯示明星們在電影、電視、廣播、唱片與舞臺表演方面的成就。自1960年2月9日將第一顆星頒獎給瓊安·伍德沃德，迄今已有2400多位導演、明星、演員、攝影師等影視藝術家享此殊榮。他們當中有著名導演斯皮爾伯格、飾演過《羅馬假日》《百萬富翁》主角的巨星格里高里·派克、硬派明星阿諾德·施瓦辛格以及秀蘭·鄧波爾、嘉寶、“性感女神”瑪麗蓮·夢露和當了總統的里根，而獲得星形獎章的華人則有香港武打明星李小龍、成龍和導演吳宇森等。美國眾多電影演員以自己的名字能銘刻在這條“名人走廊”上作為終身追求的目標。不過，凡是要在“星光大道”上留下藝術印記的明星們，還須先繳納5000美金的申請費，而且在平均每月舉行一次的“星光步道烙印大典”上，得保證有超過50人到場觀禮。
“星光大道”最熱鬧的地段是在中國劇院和柯達劇院一帶。中國劇院早在1927年5月即已啟用，因其外觀仿照中國古典建筑的樣式和風格而得名。那69英尺高的青銅色大屋頂高聳云天，劇院門口裝飾著龍頭的兩根紅漆圓柱相當氣派，內部設計也充滿了華夏藝術理念。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國劇院大門前的一塊大約100平方米的水泥地上，留下了173位明星的手印和足跡，其中有許多知名的好萊塢影星，如丹澤爾·華盛頓、湯姆·漢克斯、阿諾德·施瓦辛格、哈里森·福特、梅爾·吉布森、邁克爾·杰克遜、湯姆·克魯斯等，甚至連唐老鴨、米老鼠等角色都在此留下了可愛的腳印。出乎我意料的是，在那兒竟然也有華人電影藝術家吳宇森、李小龍、成龍的一雙手印、一對足跡和他們的中英文簽字。來自世界各地的游人紛紛在那些星形獎章和手印、足跡前駐步、留影，表示對影視藝術家們的喜愛和仰慕。
與中國劇院相距不遠的柯達劇院，是一座純西式建筑物，開業于2001年11月9日。自此，它即成為每年舉辦一屆的奧斯卡獎頒發典禮的新場所。置身柯達劇院樓上，可將好萊塢后面的山坡及樹立其間的白色大字HOLLYWOOD盡收眼底。
“星光大道”旁林立的商鋪，大都出售以好萊塢影片、大牌明星、奧斯卡金像獎等為內容的小商品，如音像制品、服裝、鞋帽、玩具、小金人、鑰匙圈、打火機及各種小飾物等紀念品，無不打上好萊塢的英文字母和相關標記。
“星光大道”上最有情趣的場面是，許多人打扮成好萊塢大片中的著名角色（如高貴的王子和公主、勇敢的中世紀騎士、義薄云天的大俠佐羅等）、科幻片主人公（如超人、機器人等）和卡通人物（如唐老鴨、米老鼠等），在街頭當眾表演，有些還在樂曲聲中唱歌、跳舞，或者做出頗有詼諧感的滑稽動作，以招徠游客和過路人的矚目與喝彩。如果你愿意付點小費，就可以與任何一位“馬路明星”合影，留作紀念。于是，從曙光初照的黎明到霓虹滿街的夜晚，“星光大道”都是人聲鼎沸、歌樂喧騰、艷影飛動，洋溢著狂熱、歡快的氛圍，給人們以群星燦爛的華麗印象。
（本文作者系云南藝術學院教授）
（編輯：單鳴）
| · | 對好萊塢“哄搶”中國小說不要過于樂觀 |
| · | 中國電影小心變成好萊塢的提款機 |
| · | 這部動畫片“無限逼近好萊塢” |
| · | 好萊塢編劇教父：電影要凸顯人類共通的東西 |
| · | 中國資本“逆襲”好萊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