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出土精品玉器首次規模亮相
玉鸮（高5.7厘米) 河南安陽殷墟婦好墓出土 綠色有褐斑的圓雕，右側翅上有紋飾
玉串飾（長約40厘米） 陜西省長安縣張家坡西周墓地出土 由橢圓形玉飾、三棱形玉飾、玉蠶、瑪瑙珠、管等組成
碧綠、赭石、青白，質樸的色澤配上剔透的玉質，中國人從古至今對玉器就有獨特的偏愛和解讀。在對各個時期墓葬的考古挖掘中，也總是會或多或少伴有玉器的出土。此外，它與諸多陪葬品的不同之處還在于，玉器依據墓主人生前的身份等級有時甚至還會作為貼身的佩飾而出現。所以中國古語有云：“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近日，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與北京藝術博物館聯合主辦的“天地之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發掘出土商與西周玉器精品展”在北京藝術博物館正式展出，展覽為期3個月。本次展覽主要展出了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珍藏的婦好墓、張家坡墓地、前掌大墓地出土的玉器200余件（套），是許多難得一見的商與西周時代精品玉器自出土以來在北京的首次集中展出。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王巍認為，這些展品集中反映了商代晚期與西周時期貴族使用玉器的狀況，以及這時期的玉雕工藝技術和玉器種類與造型的特點。
在我國遠古時期就有“蒼璧禮天、黃琮禮地”之說，由此可見，玉器是可以與天地神靈相聯系的，玉質好的更是難得的珍品。所以禮玉被視為圣物，也應該可以說是人們對自然的原始崇拜與審美意識萌芽相結合所產生的情感表現。眾所周知，婦好墓是我國出土的極為重要的商代墓葬，墓主人婦好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她作為商代王室地位顯赫，也許是出于這位名動朝野的巾幗英雄的個人愛好，其墓中玉器陪葬品的風格極為靈動傳神、個性鮮明，很富有典型性特征。婦好墓出土的玉器數量很大，種類繁多。在表現對象上，既包括神秘的龍、怪鳥、高冠鳥等題材，又包括魚、鴨、鵝、雁等現實主義題材；在裝飾元素上，以卷云紋最為常見，可與各種題材的玉器匹配，據玉器的等級與裝飾面積而變化，呈現出或繁或簡、或完整或局部的樣式；在表現技法上，雙鉤陰線法成為主流，并多輔之以單陰線、陽線、浮雕、鏤空等手法。其中，尤其是在一些極為精巧的玉器圓雕作品上造型富有象征性意義，展現出了極高的藝術和審美水平。以玉鸮造型為例，它是由幾何線條與生肖形象共同構成的，玉鸮呈現出一種站立的姿態，鉤喙、雙耳向外豎起，雙翼服帖并攏在身后，以極富裝飾性的線條刻畫出羽翼的紋路，下部粗短的下肢和尾部形成了敦實穩固的底座，立體的形態塑造與線狀的純熟雕刻相結合表現得巧奪天工，整體造型稚拙厚重、沉穩有力。商代的這類器物造型其實是很具有程式性的，題材覆蓋也很廣，諸如獸面、鷹、鸮、蟬、龍等都較為常見。
隨著時代的發展，商代威儀凝重的審美好尚逐漸轉換為周代典雅端莊的造型趨勢。前掌大墓地就是這一交替更迭時期薛國貴族的家族墓地，它位于今天的山東省境內。作為方國，其出土的玉器與中原地區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玉器十分相似，也有個別的玉器或為更早期的遺留物或地方傳統的延續。其中，墓中出土的綠松石蛙在眾多展品中就極富個性，它呈俯臥的姿態，體型肥圓，前爪放置于頭部兩側，大張著口，用陰刻的手法勾勒出了眼睛和蹼爪等細節，整體上看，形象生動，憨態可掬。這一作品與商代的這類器物相比，就顯得更為圓潤活潑、貼近自然，在創作方式上更具現實主義手法。與之相比，商代同類作品顯現出了較為強烈的典型化、規律化特征，這也是具體時代所特有的審美理想的反映。北京市文物局副局長、研究員于平表示，前掌大墓地作為商代晚期玉器與西周早期玉器兼而有之的遺存，一方面體現出商與西周王朝的主流文化在方國的影響力，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西周玉器對商代玉器的繼承與發展。因此，選擇這樣一個遺址的出土玉器與婦好墓、張家坡墓地出土玉器一并展出，體現了對商周玉器文化中方國用玉的關注以及對商周玉器關聯性的審視。
張家坡墓地出土的玉器是西周玉器的一個縮影，展現了西周京畿之地貴族用玉的特點，其出土的璧、琮等玉質禮器和戚、戈之類的玉質儀仗器在數量上較少，而且體量逐漸趨于小型化。其中，玉戈等玉器甚至已經演變成為服飾上的一種點綴，造型小巧可愛，主要起到的可能只是裝飾和觀賞作用。墓中出土的大部分玉器主要是現實生活中使用的玉器佩飾，如作為發飾之用的玉笄、耳飾之用的玉玦、項飾之用的玉串飾，以及胸腹飾之用的組玉佩等。其中，組玉佩是頗具時代特色的服飾用玉，為周代貴族男女的常備之物。張家坡墓地出土的組玉佩以玉璜為主要構件，間配以各種玉管、玉珠、料珠之類的小件玉器或料器連綴而成。組玉佩通常會由幾種不同顏色的玉料相組合，有時其間還會夾雜著小玉戈、玉魚、玉鳥等造型精致小巧的玉器，遠遠望去艷麗生動、美輪美奐，給人琳瑯滿目、落英繽紛的感覺。透過這些器物仿佛還可以看到遙遠的周代，那些世子仕女們珠玉環佩的儀態與風姿。此外，這次展覽還展出了張家坡墓地出土的喪葬用玉，其種類包括玉面幕、玉握、玉琀、玉魚形棺飾等。這類玉器的數量比重并不大，但由此可以看出這類葬玉此時正在逐步走向規格化、制度化。這些都為戰國至漢代發達的葬玉文化奠定了基礎。北京市文物局原局長孔繁峙認為，西周中期以后，玉器逐漸形成了樸實秀巧的風格，組玉佩和喪葬用玉成為西周玉器最具代表性的器物類型，它們源于比德于玉的思想和魂魄保護的觀念，使玉器的使用充滿濃濃的人文色彩。
商代玉器肅穆莊重，西周玉器古樸靈秀，其間的交融在方國的玉器中得以體現。此次展覽展出的玉器均為商與西周時期玉器中的精品，既具有典型性、代表性，也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價值，它為我們展現了中國自史前時期發展到商與西周時代傳統玉器制作工藝成熟階段所達到的藝術成就，也從一個維度上深入地展示出了我國璀璨的商周文明。
（編輯：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