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漢：我是一個熱血老年
詩歌如琴，弦一動，知音者自能心有所悟。所以與音樂一樣沒有國界、使人心靈相通的，除了陽光，還有詩歌。12月6日在北京大學百年紀念講堂舉行的第三屆中坤國際詩歌獎頒獎典禮上，兩位耄耋老人為了詩在此相逢，一位是88歲的中國詩人牛漢，一位是80歲的日本詩人谷川俊太郎，也是本屆中坤國際詩歌獎的獲得者。
“我這一輩子寫的詩，沒有墮落，沒有背叛。我的骨頭，很堅硬。”當一位寫了一輩子詩的詩人坐在輪椅上一邊咳嗽一邊用沙啞而鏗鏘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誰人不動容？“年輕時我是熱血青年，現(xiàn)在到老年還是熱血老年，血還是沸騰的，還有愛恨，愛什么恨什么，不含糊，越到老越不含糊了。”牛漢自1940年代初期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他的寫作貫穿了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在70余年的歲月里，特別是在極為艱難困苦的條件下，牛漢創(chuàng)作出了不少被人們廣泛傳誦的，富于歷史深度和生命體驗強度的優(yōu)異詩作。所以授獎辭中這樣評價他的作品：這些作品具有濃重的悲劇意識，但它們絕不是通向纖柔的傷感，而是通向由苦難和危局所激發(fā)的頑強的生命意志及人文良知的無畏抗爭。它們有如活生生的種族歷史生存的新鮮斷層，或者說是“活著的傷疤”，在生存——生命見證的迫切性和審美的超越性之間，達成了犀利而壯碩的平衡。
牛漢說，有一段時期，為了革命斗爭，他像最初一樣單純地敬愛著“人”，但是回頭來看，歷史過于復(fù)雜，而他當時太年輕太單純了，成了一顆被蟲子咬了心的有病的棗子。“我家有5棵棗樹，每一棵棗樹的脾氣都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有一些棗子不到秋天就落了，它們是年輕的時候被蟲子咬了心的。”被蟲子咬過的棗子，紅得早，也枯凋得早。但是，詩歌給了牛漢第二次生命，他說：“我年輕時也被蟲子咬了心了，但是詩挽救了我，沒有詩，就沒有我牛漢。”他也說，坦率地說，在幾十年前，被咬了心的棗子，不知道有多少。不禁令人捫心自問，我們是不是也曾被蟲子咬過心？所以他曾經(jīng)寫過那首著名的詩——《我是一顆早熟的棗子》，在頒獎現(xiàn)場他也朗誦了這首詩。用生命來讀一首詩才是真正的朗誦，而不是表演，在詩的最后，他喊道：“我還要再加一句，如果我寫詩寫得有問題，要因此槍斃我，我也會最后喊：中國詩歌萬歲！”
中國詩歌萬歲，然而現(xiàn)在的中國詩歌也存在許多問題，這令他擔憂詩歌的未來。他強調(diào)，詩應(yīng)該有節(jié)奏，有音韻，不能脫離節(jié)奏和音韻。“現(xiàn)在好多人寫的詩，都已經(jīng)不是語言了，太浮躁。”詩歌不僅是個人的生命的靈魂，如果放眼全國全世界，詩是很神圣的，代表著人類的命運。“如果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沒有詩，這個民族、這個國家肯定就沒有生氣和安樂。詩不僅成就一個人，也為一個民族積聚力量。”
國際性的獎項很多，人們把目光投向影視界各種獎項時，往往忽視了詩歌。甚至就文學本身而言，比詩歌更受關(guān)注的仿佛也是那些長的短的小說。作為一項民間投資設(shè)立的卻在詩歌界有權(quán)威性專業(yè)性影響并面向國際的獎項，中坤國際詩歌獎就由此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