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關注]誰來保護我的“奶酪”？
近日，國家版權局發出通知，公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修改草案）征求意見，向社會公開草案文本和關于草案的簡要說明。草案公布后，引起了音樂界的極大關注。文藝作品的著作權保護是建設文化強國的基本要素和重要保障，而對于傳播、使用具有一定特殊性的音樂作品而言，著作權保護顯得尤為重要。一項法律的改進與完善需要各方面人士共同集思廣益，本報特此約請秦文琛、譚利華、小柯等音樂界人士暢談對于音樂著作權保護的做法和觀點，以期能為《著作權法》的修改提供有益借鑒。——編者
謝正軍/繪
秦文琛：國外出版社是作曲家的代理人
□ 解瑂
國際上，一個職業作曲家往往是通過與某音樂出版社簽約的形式保護自己作品的著作權利。一個著名音樂出版社，如德國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匈牙利EMB音樂出版社以及德國朔特音樂出版社等，對簽約作曲家的選擇是非常嚴格的。最近，筆者采訪了與德國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簽約的著名作曲家秦文琛教授，請他介紹國際音樂出版機構維護作曲家作品權益的情況，以及目前中國國內音樂著作權保護方面尚待改善的問題。
解：能與世界著名音樂出版機構簽約是否需要什么條件？一個簽約作曲家享受哪些權益？
秦：與一個優秀作曲家簽約是出版社首先考慮的條件。如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要考量作曲家的資質、在國際的影響力及作品演出情況等，因為作曲家的知名度及作品的演出數量直接影響出版社的利益和未來市場。當然，簽約年輕作曲家需要有前瞻性。如思考斯基音樂出版公司從成立開始就十分注重和支持國際范圍的當代音樂創作，其出版物范圍包括室內樂、交響樂、歌劇、音樂劇和電影音樂。該公司出版了幾乎所有蘇聯重要作曲家的作品，并成為這些著名作曲家的獨家出版者和總代理，如眾人所熟悉肖斯塔科維奇、普羅科菲耶夫、哈恰圖良、卡巴列夫斯基等。目前，在我國國內作曲家中，只有葉小剛（德國朔特音樂出版社）、郭文景（CASA RICORDI—BMG國際著名出版社）和我（德國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三名作曲家和最近剛剛簽約朔特音樂出版社的年輕女作曲家周靜是海外著名音樂出版社的簽約作曲家。
一個簽約作曲家經由該出版社出版的所有作品（樂譜或音像制品）都享有該作品的版權權益，出版社作為其版權代理負責監督作品在世界各地所有演出、錄音等使用情況和租譜費繳納情況，并支付作曲家所有應得利益。在這方面，自全球第一個保護版權國際公約“伯爾尼公約”實施以來，有償使用樂譜，已經成為各國樂團自律的法則。所以，所有相關版權利益的費用支付都已經成為非常規范化的國際慣例。
解：在這方面，思考斯基這樣著名的音樂出版社是如何具體實施和操作的？
秦：思考斯基在制作、出版、發行方面都非常規范。出版社為每個簽約作曲家都印制一個精美的冊子，介紹作曲家和所有作品，擺放到各大音樂節，各音樂節的演出必須通過出版社租譜。出版社的宣傳網頁上定期推出一個重要作曲家，給予重點推介和宣傳。思考斯基對作曲家的著作權保護做得相當完善，每年年底都會寄給作曲家一張詳細清單，包括什么作品在什么地方由誰演出或錄音等，租譜費是多少，作曲家應得比例是多少，非常詳實清楚地列出來，然后根據清單把作曲家所得費用打入你的賬號。按協議，思考斯基對每部作品付給簽約作曲家25%的租譜費。在國外，使用某個簽約作曲家作品的演出單位，都會自覺地遵守著作權保護法規，主動向出版社繳納租譜費用。前幾年我的一個作品準備在新西蘭的一個國際音樂活動演出，演出前，樂團因為租譜費太貴，不得不放棄演出。各種監查和維權機構與措施也很完善和規范，各地音樂活動的作品使用情況都能通過互聯網查詢到。
解：中國在音樂著作權保護方面起步較晚，也能嚴格遵守國際慣例嗎？
秦：按規定，出版社不允許其他出版社重復印制出版樂譜，除非買進該作品版權。國內盡管對音樂著作權的保護有法規，但由于缺少監管機構和具體實施辦法，所以執行力度很差。對于中國這樣的特殊情況，思考斯基音樂出版社也會對作曲家的扶持網開一面，靈活掌握。比如我2009年開專場音樂會時，其中演出了4首思考斯基出版的作品，經作曲家本人申請，出版社只象征性地收取了很少的費用。這次京文出版社出版我的第三張CD，其中有部分作品是思考斯基出版的作品，因為考慮到國內唱片業的困境，為支持作曲家作品在本土的發行，經我申請，思考斯基最終免收租譜費。目前，國內人民音樂出版社已與德國思考斯基出版集團達成協議，由人民音樂出版社獨家代理思考斯基作品在中國境內的樂譜租賃業務。
人民音樂出版社是國內第一家實施“簽約作曲家”操作模式的出版社。人音社2010年建立《中國當代作曲家曲庫》，開始與作曲家簽約，郭文景是第一人。出版社采取國際通用的“樂譜租賃”方式，將所有樂譜的總、分譜以較低價格（約為4000元人民幣/月）租給國外交響樂團使用，以促進國內優秀作品“走出去”，有效保護版權和防止浪費。租賃獲得收入60%歸作曲家，40%作為制作費用。但總的來說，國內這些措施只是起步階段，很多地方還不規范。我的嗩吶協奏曲《喚鳳》在新加波演出時，新加坡華樂團按規定向國內相關出版社交了租譜費，但我至今一直沒收到屬于自己的比例分成。在國外是有專門機構負責監督世界各地音樂活動中使用作曲家作品情況的。
解：目前各種網站免費下載音樂作品的現象很普遍，對唱片業市場和作曲家會有什么影響？
秦：國內作曲家目前面臨的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網絡的音樂盜版問題。今年京文出版社出版的我的民樂室內樂CD專輯，上市發行剛剛第三天，已經被一個音樂網站全盤復制，任人隨意下載。這種現象不僅嚴重沖擊了正版唱片的市場發行，且網上的音樂作品都是經過壓縮的，很多音頻都被壓縮掉，失真很厲害，嚴重影響作品的質量和效果，對作曲家的創作其實是很不尊重的。
不能否認，我們國家目前音樂文化事業發展的大環境越來越好，但在音樂著作權保護方面還有大量工作要做，與國際接軌，按國際慣例實施音樂著作權的保護法規，任重道遠，但我相信一定會越做越好。
（編輯：偉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