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視野]電影剪輯師的妙“ 剪 ”生花
作為國內影視界最大專業賽事之一的第六屆中國影視數碼剪輯大賽日前落下帷幕，大眾化、民間化的特點讓廣大民眾近距離接觸到了這項“陌生”藝術。而網絡上一直叫絕的系列游戲《魔幻三杰》近日也順勢推出了《魔幻三杰2：導演剪輯版》，離奇虛幻的畫面構思讓剪輯成為網絡熱議的焦點。
眾所周知，電影是“時間”的藝術，而作為電影技術之一的剪輯則是控制這個“時間”的技術，所以說剪輯是電影的技術核心之一。但凡經典的影片，缺少不了熟練的剪輯師“剪刀”下的神功。一部影片，在不同的剪輯師手下，將會出現五花八門的效果，也會讓觀眾體會到不同情調的電影藝術。本期特采訪了老中青三位優秀剪輯師，通過他們的講述，來一窺剪輯這項幕后工作的藝術靈光。
傅正義（中國電影剪輯學會名譽會長）
剪輯是影視藝術的再度創作
談到剪輯，傅正義首先簡要地介紹了剪輯存在的意義：“剪輯，它首先是一門技術，再次它是影視創作中不可或缺的藝術之一。因為剪輯可以保證影片的完整性和藝術性，從中可以體現出剪輯師的創造性。簡言之，剪輯是影視創作中的一類技巧，一種手段，一門專業藝術，一項重要工作。”
傅正義真正參與剪輯的影片是由聯華-昆侖影業公司攝制于1947年的《八千里路云和月》，老人對當時的剪輯情景記憶猶新：“那時我先將已洗出的鏡頭底片按場記單剪接起來，然后以讓出20格畫面的標準（因音畫不同步，放映時畫面早于聲音出現不到1秒，約等于20個畫格運動的時間）套音畫底片，再印出音畫合一的A拷貝，帶回剪接室，放映樣片，請導演看。有的導演，例如鄭君里，看完樣片后，提出剪輯處理方案和具體意見，讓剪輯師進行初剪。之后，他再親自主剪、細剪，最后由鄔廷芳（我國第一代剪輯師）精剪、分本，完成全部工作。我在這個過程中認真向前輩學習，后來漸漸地，就開始自己親自剪輯了。”
“傅正義”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影片片頭字幕上是在1947年的影片《一江春水向東流》中，他與鄔廷芳、陳曦合作剪輯。老人激動地說：“按照當時的慣例，這意味著我已經正式加入了剪輯師的行列。”當然，老人對部分影片片段依舊念念不忘，他回憶道：“這部影片的主要剪輯工作是導演蔡楚生完成的，我當時是他的助手。蔡老在剪輯中有很多精彩、精巧、精到的地方。例如，‘狼狗咬人’的剪輯。日軍驅縱狼狗狂咬中國農婦的一場戲，充分暴露了日寇的殘暴，有著強烈的震撼力。這場戲的成功，固然是由于拍攝前有周密細致的設計，但更為重要的是得益于剪輯手法的精巧高明。狗的鏡頭是全景、中景、近景到特寫；人的鏡頭是中近景、近景到特寫。蔡老剪輯這一段時，極有分寸恰到好處地將狼狗和農婦的鏡頭交叉剪輯，使畫面內狗和人的影像越來越大，而鏡頭運動卻愈來愈急迫短暫，于是出現了緊張、悲慘的畫面節奏，達到了上佳的藝術效果。這部影片雖已過去60多年，但我還是忘記不了，它對我一生的剪輯藝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從這部影片之后，傅正義真正走上了屬于自己的剪輯藝術生涯，《麗人行》《烏鴉與麻雀》《雞毛信》《青春之歌》《小兵張嘎》《知音》等在中國電影史上留下輝煌一筆的影片，都是由他剪輯的，而《四世同堂》《紅樓夢》《三國演義》等耳熟能詳的電視劇，也都是出自他的“神剪”之下。談到這些，傅正義略有深思地說：“剪輯要尊重‘現實’，精細地把握影片的主題，認真地研究劇本（包括分鏡頭），從導演、演員以及影片的色彩等多個方面出發，剪輯師自己要有所思、有所想，很多鏡頭或者處理的效果應該比導演想得快，剪輯師才可以與導演產生默契。另外，剪輯的創造性在于靈感，而靈感的產生就是剪輯師自己悟出來的，這就需要多研究分鏡頭劇本，多和導演、攝影師交流，從中產生一些新穎的想法，漸漸地就會產生所謂的剪輯上的‘技巧’。”
楊幸媛（原中國電影剪輯學會會長）
剪輯的成熟就是經驗的成熟
提到剪輯，楊幸媛首先說明了剪輯在一部影片中的作用：“作為一部影片，編劇是第一創作：然后導演將文字通過膠片展現出來，而剪輯師進行的就是影片的二度創作。導演拍攝的膠片，演員的表演以及攝影師的攝像資料，這些都是素材，剪輯師要將它們根據導演的意圖、影片的風格進行再度創作。所以，剪輯在一部影片中起到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這就如一匹艷麗的布料，要是沒有一個好的裁縫，也不會成為一件漂亮合身的衣服。”
有經驗的剪輯師經常會遇到“搶救性”的剪輯工作。對此，楊幸媛深有體會：“一部影片的制片方投資上億的資金，請了知名演員和導演來拍攝，但效果不樂觀。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請有經驗的剪輯師來幫忙，進行再次創作，有的影片這時甚至連合成都完成了。要是制片方慧眼，請到了合適的剪輯師，那么片子很可能就會起死回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剪輯的作用便在此時突現出來了。”
楊幸媛從事剪輯工作幾十年，她對此有這樣的體會：“可以說，‘膠片培養了我們’。在工作中，我們遇到了若干問題，而且在不斷解決這些問題的過程中，形成了我們自身在剪輯藝術上的成長。當然了，這其中也有方方面面的因素。首先，啟蒙老師對我們剪輯師的成長很重要。我的啟蒙老師之一就是老一輩剪輯師祖述志，她當時很用心地在車間里執導我們，所以我剪輯技術的起點高，少走很多彎路。其次，生活的積累也是相當重要的。很多影片的剪輯片段，都是在日常生活的接觸中，點點滴滴總結的，我在工作之余還經常學習，在各種雜志上發表文章，這些都為剪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生活閱歷越豐富，駕馭影片的能力就會越強。”
劉淼淼（剪輯師、導演）
音樂選取至關重要
劉淼淼從上世紀80年代從事剪輯工作至今，經手了眾多膾炙人口的影視作品：電視劇《漢武大帝》《雍正王朝》，電影《玉觀音》《天下無賊》《夜宴》《集結號》等，其中因電視劇《雍正王朝》獲第17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剪輯獎。而他在剪輯處理上很突出的特點就是能夠準確地選取音樂素材，以音樂先入。對此，他深有體會：“我一直強調音樂對剪輯的重要性，因為音樂元素的加入完全可以改變和豐富剪輯手段，解決實際操作中的諸多難題。例如影片《天下無賊》，劉若英在其中演唱的《你知道不知道》，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一位日本女歌手的歌，改編自中國民歌《你知道不知道》。我當時感覺這首歌表達的正是賊婆王麗內心所追求的寧靜與善良。而該影片敘事風格的形成與這首歌曲有很大關系。影片開頭與結尾都用了這首歌，一頭一尾相互關照，在敘事風格及視覺上達到一種共識，同時也傳達出人物內心的需求。”
（編輯：孫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