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說相聲的遇到不會聽相聲的了
相聲雖火爆，行家卻更少，怎么回事？讓我說，這是——
不會說相聲的遇到不會聽相聲的了
與電視和網絡比較起來，相聲這門藝術，更適合在小劇場展示和發(fā)揮。一個高水平的“現(xiàn)掛”，通常是不可復制、不能再現(xiàn)的，論其效果，要比設計好的“包袱”來得更強烈，即興的“神來之筆”，對演員和觀眾都是一種享受。
現(xiàn)在相聲隊伍中良莠不齊，青年相聲演員中有的學相聲時間不長，不按相聲規(guī)律、規(guī)矩說，但他們也有粉絲，也有劇場效果，這是怎么回事呢？讓我說，這是不會說相聲的遇到不會聽相聲的了。
嘻哈包袱鋪演出現(xiàn)場
北京現(xiàn)有相聲小劇場20余家，每周都有固定演出，如北京周末相聲俱樂部、星夜相聲會館、德云社、嘻哈包袱鋪等，有的還開了“分號”，相聲市場遍地開花、方興未艾的盛況，實屬空前。
小劇場相聲的興起，折射出國家經濟發(fā)展，社會和諧安定，人民豐衣足食，老百姓對文化生活和“笑”的需求日益增加，寬松的社會環(huán)境也為相聲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發(fā)展空間，同時也說明，小劇場演出，更符合相聲藝術的表現(xiàn)規(guī)律和觀眾的欣賞情趣。演員與觀眾互動，使現(xiàn)場氣氛融合熱烈，而一個高水平的“現(xiàn)掛”，通常是不可復制、不能再現(xiàn)的，論其效果，要比設計好的“包袱”來得更強烈，即興的“神來之筆”，對演員和觀眾都是一種享受。
現(xiàn)在，相聲不僅火在了小劇場，不少省市的廣播電臺都有“每日相聲”的欄目，電視上，相聲演員頻頻出鏡，各種規(guī)模的相聲大賽，更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相聲界“收徒拜師”的盛事，雖不是月月有，但確實是年年都有，真是好一派繁榮景象。
然而，相聲界的一位老前輩，在談到前不久舉辦的一次相聲大賽時卻顯得憂心忡忡，說現(xiàn)在的相聲，讓他感到“堪慮”。對此，我頗有同感，老先生的“堪慮”并非多慮。
先說電視相聲。相聲通過電視傳媒，走進千家萬戶，擴大了這門藝術的受眾面，演員的知名度迅速得到提升，這是積極的一面；可相聲畢竟是劇場藝術，而且是小劇場藝術，為了不把話說絕對，我要說，與電視和網絡比較起來，相聲這門藝術，更適合在小劇場展示和發(fā)揮。
早期的相聲演出，并沒有主持人報幕，演員說什么段子，往往也不固定，通常是先用“墊話兒”探路，然后再“把點開活”，內容和語言，少有限制，表演當中，即興發(fā)揮的成分較大，所以，演出又叫“使活”；現(xiàn)在相聲上了電視，不僅時長受限，段子內容也要審查，臺詞固定，不能也不宜現(xiàn)場發(fā)揮，不是“使活”，而是“使死”，相聲最值錢的東西受到了制約，演員的才華和水平得不到充分展示，錄制現(xiàn)場的觀眾自然不能隨意互動，可樂的地方不多，但效果“還行”，因為現(xiàn)場有人帶著“領掌”。在家看電視的朋友，倒是可以品頭論足，隨意褒貶，可這不叫參與，因為你是在電視機前“望箱子”——看著別人聽相聲，嚴格地說僅僅是位旁觀者。
說到前不久舉行的那次大賽，我感覺到我們的導演對相聲知之甚少。那次比賽，我和相聲界兩位同仁被請去“出題”，說到相聲《夜行記》，一位導演（應該是副導演）說沒聽過；我又提到《找堂會》和《賣掛票》，他也說沒聽過。也許有朋友會說：沒聽過這幾段相聲就不能參與組織相聲比賽了嗎？請看比賽現(xiàn)場的一個小小錯誤，我們賽前曾出了幾道轍韻題，以測驗選手這方面的知識和糾錯能力，可在比賽現(xiàn)場，屏幕上打出來的卻是“仄韻題”三個字，作為特邀嘉賓，我正在現(xiàn)場，急忙找到副導演說，字幕打錯了，應該是“轍韻題”，車字旁的“轍”，這位副導演滿臉狐疑看著我說，不是“合仄押韻”嗎？我說是“合轍押韻”，他還不信，我說，要不你問問在座的評委，或者你問問薛寶琨，他是大學教授。
后來這字兒改過來了——這件事有當時的錄相為證。我還想說說兩位主持人，其實也是導演的事，首先兩位主持人不會穿大褂，一位還是帶掐腰的“中性”大褂。要命的是，兩位主持人千方百計要把自己弄成是“說相聲的”，明明不懂不會，卻偏要往這邊靠，語言和動作容易夸張，內行看是出洋相，他們卻可能以為這就是相聲。我無意貶損兩位主持人，他們主持別的節(jié)目其實是很優(yōu)秀的，也可以主持相聲節(jié)目，不如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主持，發(fā)揮優(yōu)長，這樣效果可能會更好。
說相聲的過去被看作是“下九流”，可作為一門藝術，相聲又很“嬌嫩”，雖然有嘴就能說，可差一點兒又不行，我的話也許有點兒偏激，但相聲真的很難。前幾天在京北一所大學里舉辦了一次曲藝大賽，在發(fā)獎的示范演出中，一位評委老師帶著一個學生說了一段《改行》，底是花臉演員改行賣西瓜，有四句唱，最后一句白是：“你們吃呀！”這時捧哏的只須說一個字：“吃！”逗哏的說：“都嚇跑了！”——擱誰也得這么說，死詞兒，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改動。可那天捧哏的那位學生最后一句沒說那個必說的“吃”字，而是說了好幾個字，觀眾還沒聽清楚，效果自然不用說了，“包袱”肯定不響。
還是在這次比賽上，說的是戀愛的內容，女方要求對方給她買房買車，外加七塊兒臭豆腐……我聽了很驚愕！胡說八道不是相聲！作者不應這樣寫，演員也不應該這樣說，可他們卻以為這就是“包袱”！看來，相聲令人堪慮堪憂，不是危言聳聽。
曾經有人跟我探討過，說現(xiàn)在相聲隊伍中良莠不齊，青年相聲演員中真有不少不錯的，條件好的，也有悟性，一看就是好苗子；可也有的學相聲時間不長，不按相聲規(guī)律、規(guī)矩說，有的也根本不叫相聲，但他們也有粉絲，也有劇場效果，這是怎么回事呢？讓我說，這是不會說相聲的遇到不會聽相聲的了，雖然令人憂慮，但現(xiàn)狀就是這樣，相聲門坎兒低，有膽子就敢上臺，而且是撒手不由人，想怎么說就怎么說，誰來約束他們，又沒有這方面的法規(guī)，這部分人怎么發(fā)展還真不好說。頭兩天我跟魏文華（天津相聲名家）談起這個話題，我說：“也許再過十年八年，您就成了不會說相聲的了。”她說：“我看懸。”
感謝北京曲協(xié)，適時的召開了“北京相聲傳承發(fā)展研究會”，說到傳承，不能不提拜師收徒。應該說這種傳承方式符合相聲學與教的藝術規(guī)律，收徒、拜師、擺知，都是好手，無可厚非，但有兩點值得研究，一是拜師以后，師父并不教，徒弟也不學，這樣的師徒關系還有沒有存在的意義？二是有些“收徒者”，自己尚且不知相聲為何物，卻竟也收了不止一個徒弟，這就越發(fā)的令人堪憂了。
說了很多，都是問題，但這決不是說我們相聲界一團糟糕，不是的。因為各級主管部門和相聲圈內的有識之士大有人在，能規(guī)規(guī)矩矩說傳統(tǒng)經典段子和新創(chuàng)優(yōu)秀作品的老中青相聲藝術家大有人在，維護相聲本真，捍衛(wèi)相聲尊嚴的勇士大有人在，我們有正確的導向，積極的呼聲，廣泛的認知和規(guī)范的準確，更重要的是，我們有適于相聲成長的良田沃土，喜愛相聲的廣大觀眾，他們明世理，懂藝術，適者生存的規(guī)律和優(yōu)勝劣汰的法則，在他們中間或通過他們得到體現(xiàn)，有了這些，我們有理由對相聲的前景充滿信心！
人民熱愛相聲，百姓需要相聲。每一位有良知的相聲工作者，切切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把握時代脈搏，了解百姓心聲，與時俱進，薪火傳承，讓相聲藝術在繼承中發(fā)展，在前進中創(chuàng)新，用我們的辛勤勞動，讓人民笑口常開！
（編輯：偉偉）